2022年1月1日 星期六

實踐神學的方法---知行合一的螺旋式流程循環(Pastoral Spiral)

羅利‧葛林(Laurie Green)認為神學必須是具有改變的力量,神學風格應包含行動和反思。然而神學反思往往被視為神學的全部內容,但是神學反思是一種認知活動,無法涉及我們全人的行動。道成肉身的處境神學是一種行動與反思不能分割的合一模式神學,是透過神學反思和具改變力量的回應行動,以整全的方式去服事人的神學,神學這個工具所具備的能力和改變的力量是遠超過人們所認知的。

 

因此他提出積極的神學工作是知行合一(praxis),這不僅僅只是實踐,它包括一種牽涉到行動的反思以及需要反思的行動。知行合一交織了行動與反思、委身與靈修。沒有反思的行動會變得不負責任,沒有行動的反思則是一潭死水。而知行合一的作神學模式,即是把行動與反思活潑地融會在一起。他發展作神學螺旋式流程循環(doing theology spiral)的方法,透過經驗、探索、反思及回應的四個步驟不斷環迴,作為輔助基督徒跟隨耶穌在真道上行走之屬靈旅程中的工具。

 

不同的實踐神學家嘗試以動態循環描述實踐神學的研究過程,牧養循環(pastoral cycle)成為實踐神學中當代的核心觀點。牧養循環將其起源歸於自1960 年代起解放神學所帶來的影響,這實踐神學的進路被發展為建構神學與社會批判與行動的工具,並被廣泛應用在各項不同的宣教領域及社區發展與服務的場域。這「行動-反思」(action-reflection)的學習模型,也在教育、社工、醫療及其他專業方面非常突出的被使用。以在工作場景的實質經驗,成為反思和學習的材料,這對專業或實踐神學教育來說,無疑是行動研究的進路。

 

 

實踐神學的方法---理論與實踐交互循環與整全的對話

谷寒松認為「對話」不應該只限於基督徒的社群與當代社會議題,甚至必須包含其他宗教。莫特曼也認為在最嚴肅的對話中,人們認識自己的程度完全取決於自己認識別人的程度。其他宗教的學者,通常比基督教神學家更準確地認出基督教的特點。用異者的眼光去看事物,對自我的認識是重要的。基督宗教過去已習慣藉由教會傳統或是「啟示」來描述自己,但是在今天知識爆炸的年代,我們也需要透過他人的眼光來認識自己。或許有人會質疑這是否是一種「相對主義」而失去基督宗教自身的獨特性,然而,基督宗教也是一個不斷與自我辯證的宗教。若我們失去對話與辯證的進路,或許才會真正的失去在這世代作見證的機會。

 

理論與實踐需要互相並重,也就是不斷的「循環」。在實踐上,還分成社會與個人兩個方向。因此,除了對話之外,谷寒松也認為,科際整合、靈修生活,也都是不可忽略的面相。

 

如果「對話」是神學的研究方法,那麼,神學如何與這社會來對話,已成為當今要從事實踐神學的工作者,需要思考及建構的議題。雖然當今的社會科學已建構許多研究方法,但如何讓這些素材、方法,進一步與神學進行整合,已經成為這一世代實踐神學教育需要跨出的一步。整合的工作,其他專業領域者不會替這世代的神學或教會執行,但若教會有著這樣的關切(concern),那麼,我們更應該責無旁貸,勇敢的跨出這一步,運用對話、整合、詮釋,開展出處境化神學的新契機。

 

 

 

實踐神學的方法---探索神學研究方法

在特雷西的神學思想中,非常強調落實「踐行」(praxis)的意義,並認為實踐並非只是理論的衍生或應用,更是產生理論的源頭與修正理論的基礎。特雷西強調神學的公共性,並指出神學研究應處於公共處境,本質即為公共論述。他指出任何領域的神學家,都需進行論述的三種公共空間──學院、教會與社會──並提醒重視三種空間之相互關聯與交集的論述責任。對於重視社會實踐的神學家,他提醒關注基督教傳統及神學的學術基礎;對於重視教會及學院論述的神學家,他提醒其神學除了關注基督教傳統的意義,也須在乎社會實踐的意涵。

 

福萊(Hans Frei)在《基督教神學的類型》(Types of Christian Theology)把基督教神學的類型分成五大類,首先是兩個極端:

 

類型一:運用當代學科的語言與名詞作為框架,來解釋並凌駕基督教神學。

 

類型五:企圖使用古典神學或經文所描述的世界觀,來描述當今世界的各種現象。

 

這兩種極端,很難跟其他人產生有意義的對話。然而還有許多人介於兩種極端之間,對他們來說,他們不滿足於簡單的解釋,而更想探究更複雜的概念。分成三種類型:

 

類型二:運用當代的思想或是語言,重新解釋信息必要的核心意涵,過程中會選擇剝離或拋下其他事物。代表神學家:布特曼(Rudolf Bultmann, 1884‒1976)。

 

類型三:將文化與神學視為兩個主體,並在其中找尋可以連結的事物。代表神學家:田立克(Paul Tillich,1886‒1975)。

 

類型四:盡量避免與不同文化的碰觸,並保持基督信仰自我描述的優先權。代表神學家:巴特(Karl Barth, 1886‒1968)。

 

然而,還有一些神學家不斷地遊走在這三種類型之間,福萊認為最佳的典範就是耶穌會會士──拉納(Karl Rahner, 1904‒1984)。

 

美國神學家特雷西提出「實踐- 理論- 實踐」模式,來取代傳統的「理論- 實踐」模式後,該模式在布朗寧(Don S. Browning)倡導下,成為目前西方實踐神學方法論的主要模式,並定調在「實踐- 反省- 實踐」的循環。它循環交錯交互影響,促使教會在不同時代的處境下,運用忠於基督的方法和策略以實踐信仰。實踐神

學研究過程須涉及探討處境議題及議題現況脈絡、神學反思、發展教會,以及信徒如何根據基督在那當下處境的工作,而在今日世界實踐信仰等之整合過程。這研究過程應持續循環,以新實踐帶來處境的新改變。這是以基督為中心的方法論,「基督的實踐」(Christopraxis)仍是研究關鍵與核心。

 

谷寒松(Gutheinz)也發現,現代神學家開始對於人文、社會科學感到興趣,因此將影響實踐神學的方式。當傳統神學與人文、社會科學交談之時,才會匯入實踐神學,在實際的場域實踐後,又會影響傳統神學的解釋。因此在這個部份,現代神學家們開始意識到「理論- 實踐」的循環解釋,也就是說,不再是「理論→實踐」,而是「實踐- 理論- 實踐」的循環。

 

謝根道(Juan Luis Segundo, 1925‒1996)將「詮釋學循環」進一步發揚光大。在謝根道之前,尚有阿斯特(Friedrich Ast, 1778‒1841)、沃爾夫(Friedrich August Wolf, 1759‒1824)、士萊馬赫(1768‒1834)、布特曼、格爾金(Charles V. Gerken,1922‒2004),對詮釋學皆作出不同程度的貢獻。但是士萊馬赫的詮釋理解,還是從「作者中心」的角度出發,也就是讀者如何再次經驗作者的心路歷程。布特曼雖然受到存在主義的影響,轉而從「讀者中心」出發,但依然聚焦在個體身上,而忽略社會的情境與脈絡。

 

謝根道首先將詮釋學循環解釋成:「在人們現存的個人與社會現實繼續改變中,對聖經所作繼續改變中的詮釋。」換言之,謝根道認為,解放神學不再是由經典出發來解釋當下的現狀;而必須從當下的現狀出發,回到經典去探究上帝在說什麼?也就是重新去省思與詮釋上帝的話語,甚至能從詮釋後的話語中帶出改變現實的動力。詮釋的工作不是停留在此,而是不斷地在「發現現狀- 詮釋文本- 實踐」中不斷地來回與循環。

 

謝根道認為在邁向詮釋學循環之前,有兩個先決條件:

 

(1)   我們對真實現況有豐富和足夠的質問與懷疑;

 

(2)   我們對聖經產生相應的豐富與足夠的新解釋。

 

然而,這兩個先決條件,意味著需要有四個步驟來實現:

 

(1) 我們有體驗現實的方式,它促使我們產生意識形態的懷疑;

 

(2) 我們將我們意識形態的懷疑,應用到整個意識形態的上層架構,特別是在神學上;

(3) 我們產生體驗神學現實面的新方式,它促使我們去產生釋義上的懷疑。即懷疑一般流行的聖經解釋,並沒有處理重要的事實;

 

(4) 我們形成我們新的釋義學。即我們用新的元素對信心的來源(即經文),形成新的解釋方式。

 

解放神學與謝根道的努力,迫使今日的神學不能只是學院神學,素材也不能只是從教會傳統出發,而是要思量從人民的生活出發。要強調的是,這樣的詮釋學循環不是為了要顛覆傳統,而是為了要補足傳統的不足之處。就如同處境化神學一樣,處境化神學不是為了要反對傳統的歐陸神學,而是讓非西方世界的人民能從他們自身的文化與處境,了解上帝的奧秘一樣。

 

但因為實踐神學所涵蓋的領域更為複雜與多元,很難以單純的線性關係或簡單的圖形來示意。另外,既然實踐神學是以神學為出發點,以神學為中心,以神學為終點,那麼,委身在「基督事件」之下的主觀見解是不能或缺的。同時,在基督論之下的神學研究,必會邁向「上帝的宣教」之上帝國的宣教視野,而承擔這一責任的就是教會;因此,基督論、教會論、終末論的觀點,必會是實踐神學的核心基礎與視野。

 

 

 

實踐神學的方法---神學思辨的歷程

神學是什麼?神學確實圍繞著上帝在探討各式各樣的主題,或許有人會誤以為那是某種可探討或研究的客觀知識,但這不是神學真實的樣貌,因為關乎上帝的知識無法被人類具體掌握與支配。莫特曼(Jürgen Moltmann)解釋,神學是屬於承載存在的知識範圍,這種知識賜下生之勇氣和死之安慰。因此,探索神學知識的人必須謙卑的委身在上帝面前。這樣的謙卑並不意味著不能發出質疑與挑戰,相反地,唯有真誠的並與上帝摔角,並認真的探索內在與外在的各種張力與衝突,無論是肯定的或是否定,他才能真的走上神學的旅程,雖然他可能並不清楚終點在哪裡。

 

在聖經中,無論是約伯、耶利米或是哈巴谷,都曾留下他們與上帝摔角的記錄。信仰會有疑惑,而在疑惑中我們選擇等待,在上帝的無聲中,他有他做事的方式與法則,我們只能耐心等候。在猶太經典中,等候上帝的來臨與救贖一直是猶太社群的核心信息。

 

今天所熟悉的神學方法與系統,幾乎都是西方的產物。慶幸的是,有許多非西方世界的神學家已努力作出本土化神學,反省過去殖民政策下的宣教活動是否適切的議題。其中黃彰輝牧師提出「處境化神學」的概念:

 

我相信,道成肉身事實上是處境化的神聖形式(incarnation is the Divine form of contextualization),如果真是如此,那麼我們領受大公性的方法就是追隨此一道成肉身途徑。這就是我所謂處境化的意思。既然福音的大公性是透過道成肉身賜給我們的,所以我們的任務就必須透過處境化的回應,嚴肅地看待我們所擁有的具體的、在地的處境。

 

處境化神學的出現,並不是為了反對長久以來的西方神學,而是告白基督信仰是一位活生生的上帝(living Divine),他如今依然在各個文化與處境中工作。因此,在不斷變動的處境中,「處境化」不應該是靜態的,而是動態且多元的。

 

當然, 如同莫特曼所批判的, 處境化神學需要留意兩個危機。一是過於專注過去的文化而變成「化石神學」(fossil theology),或是過於融入在當下而變成「變色龍神學」(chameleon theology)。因此,黃彰輝也認為處境化神學必須委身在「上帝的宣教」(Missio Dei)之原則中,隨時留意並分辨時代的兆頭,並分辨處境之中的真實意義與聲音。

 

真確的神學反省,必須同時扎根在信仰的委身與對於處境真實的認識與體驗。基督教的信仰不是告白一位在以色列的上帝,而是一位在台灣的上帝;不是一位在過去實行救贖行動的上帝,而是一位今日在當下正在參與救贖行動的上帝。因此在處境中,神學反省不會終止,只會不斷地邁向未來。當神學需要實踐時,我們必須詢問自身,在實踐神學之前,我們是否已經委身?委身在信仰與當今的處境之中?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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