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危機輔導中用支持方法

 

    P先生年五十五歲，因為精神緊張、焦慮和抑鬱，負上重擔，尋求牧者的幫助。他的情形嚴重，已有數星期不能工作。當他告訴牧者他的情況時，牧者瞭解到他目前的情況是由於被晉陞為管工而引起的。在他升級前，他曾在一個嚴肅的家長式的管工之下愉快工作。現在他是管工，要負責他的小組的生產記錄，和該工廠的其他小組比賽。他的新職位要求領袖才幹和果斷性。

 

    牧者感到P先生對他有強烈的倚賴關係。這種牧師一教友的關係，使牧者發現一條線索，可以證明P先生在思想中有大多數權威人士的形像。牧師開始瞭解到P非常害怕他的新工作崗位所要求他的能幹和進取心，以及站在某一位置上，讓別人可以倚賴他。P先生是被困於：一方面他需要倚靠、需要依靠一個家長式管工；另一方面，他的工作又要求他成為一個家長式的管工。

 

    一個以洞察（領悟）為主的輔導方法，可以揭露他少年時的生活和關係所帶來的後果，並且幫助他瞭解和改變使他不知所措的情況。但輔導員感到這些目標不切實際，因為這人太僵化，而且沒有自我能力。當P先生有機會舒展他的情緒，和體會到牧師對他的接納後，P開始瞭解到這新職位「不是屬於我的」。因他滿足於在車床的工作，而現在要為在他以下的工人作決定，他感到受困擾。任何足以洞察他為什麼會受困擾的領悟，都肯定這工作在他可以掌握的能力之外。

 

    牧者幫助P先生發現在這工作崗位上其他的可能性。然後他鼓勵他去調職，使他可以在車床上、在一個堅強的管工的領導下，用他的技能發展新產品。

 

    牧者繼續多次以支持的關係和這人見面，使他適應新部門的工作。由於在這個部門，他在車床上的技能可以得到應用和看重，而他對進取的恐懼也不再造成困難，他的焦慮和抑鬱消失了。他現在在他的能力所能掌握的情況下，得到成長。

 

    大多數的危機輔導，都要用第七章所提到的支持輔導方法。在P先生的個案中，倚靠牧者使他倚賴別人的需要得到滿足，因而減少了他的焦慮，這就釋放了他的內在能力，藉以可用來解決他的問題。他最低限度的自我瞭解（結果使他決定要調回車床工作），再加上感情宣洩減少了他的消極情緒，使他不再有不能盡施所長的感受。輔導關係容許他爭取了足夠的感情距離，遠離那主觀的游渦，而思考處理其困難的各種方法和可能有的後果。他強烈的倚賴需要，及害怕進取，是他的自我所不能接受的。要是他因此而退避，他便不能有自我瞭解。牧者協助他的自我防衛，不迫他做任何事，（只用一個溫柔探索的方式）使他覺察到這些威脅他的情緒。牧師也接納他當時的自覺，並不加威脅地接納他不喜歡他的工作的理由。牧師幫助P改變他的工作處境，鼓勵他回到車床去工作。行動心理精神治療，是牧者幫助他的方法之一。

 

    在第一次面談時，他鼓勵P做一些事，以改變自己的處境。當P提到可能改換工作時，牧師回答說：「如果你想到這會是好的決定，也許你應該先和工廠的人事經理談談，看看有沒有調職的機會。」

 

    繼續輔導時，牧者幫助P實行他認為明智和可行的行動。在每一次輔導結束時，牧師都與P一起禱告，其中包括這次輔導時間的主要感受，然後求上帝賜給他們不斷明白上帝的旨意和關懷。用宗教資源使這個幫助進程有垂直的方面，也提醒了P先生，他和上帝的關係是否有如詩篇四十六篇一節所說的：「避難所……力量……在困難中隨時的幫助。」

 

    牧者在幾次輔導後，幫助P先生根絕了他情緒上的精神崩潰。如果在有危機時，P先生用否認和退隱的自衛法去應付——如果他不曾公開去求助——他可能被困於一個自我感覺的焦慮、失敗、和惡性循環之中，而遠離一切人際間的關係。他那使人癱瘓的焦慮，會使他作一個失敗的管工，而這失敗可能毀減他不穩定的自信，使他的下一個工作注定必會失敗。循環性的失敗和隱退，可能會增加和放大他開始時的焦慮。他的不適宜的反應，可能會成為他以後遇到危機的錯誤媒界。向牧者求助，是一個面對現實的反應，幫助他避免這種惡性循環。

 

更特別的是，為什麼消極的危機反應，會使人感到精神崩潰，而且使他將來更容易失敗和有個性困難呢？

 

（一）否認問題存在。

  （二）避免談及這問題（例如酗酒及吸毒）。

    （三）拒絕尋找並接受幫助。

    （四）不能表達或控制消極的情緒。

    （五）不能探討危機的木質及其可能的解決方法。

    （六）諉過於人，認為別人對這危機應負更大的責任。

    （七）轉面不顧朋友、家人及其他可能幫助自己的人。

   

    危機輔導員，對這些不適合的反應，有良好的敏銳性，使他能夠幫助別人遠離它們，並且採取健康的適應方法：

 

    （一）面對困難。

    （二）擴大自己對事情的瞭解。

    （三）表達和消除不良的感覺，如抗拒、焦慮和內疚。

    （四）接受應付問題的責任。

    （五）找尋其他處置問題的方法。

    （六）把環境中可變的從不可變的之中分開，避免浪費寶貴精力去改變不能改變的事實。

    （七）放棄自己所期望的虛浮和使人負重擔的方面。

    （八）打開交通的渠道，在親戚、朋友和專業人士中尋求幫助。

    （九）採取積極的步驟處理困難，不管事情大或小。

 

    在危機中，經驗不斷成長，使人對危機輔導方法增加寶貴的洞察力，以下是羅省的便雅閔急助中心用以解決生活困難的部分方法：

 

      這兒用了一些方法，一種是向受輔導者陳述你所看到的問題，把目前的這次危機，和他一生的模式聯繫在一起，但不放棄治療的立場。另一方面，是要幫助他對當前的事物有清楚的瞭解，同時幫助他放鬆自己目前可能仍未放鬆的感情。第三種方法，是用角色扮演的方法，把以前的生活方式帶出來。第四個方法，是和他一同發掘適應問題的另一些方法，以及對面前困難的不同看法。第五個方法是考慮在他的社交圈子裡，引進新人物，和重新組織這圈子內的關係。第六個方法，是澄清和重申這個人對其行為、決定和生活方式所應負的責任。……時間過去了，減少焦慮和增加適應能力的希望出現了，輔導員應總結一下曾經發生的一切改變，並且重新加強發展中的適應行為。應給予受輔導者適當的幫助，使他可以切實地計劃將來……同時和他一同探討，將來可以使他遷過危機的方法，及如何運用他在輔導時所學到的新適應工具。

 

短期危機輔導程序（正式和非正式的）

 

    什麼方法對一至五次的輔導最有用呢？以下的因素往往是此類程序的一部分：

 

（一）集中注意聆聽和關懷並帶感情的反映（U反應）

由於短期輔導時間寶貴，牧者可能嘗試用很少的時間去聆聽。如果他們這樣做，就會使人失去有益身心的感情宣洩機會；而牧者自己，也失去瞭解對方內心世界的機會。在大部分一次過的輔導中，牧者應用至少半小時去聆聽。

 

（二）小心地使問題快速集中在矛盾的地方（P反應）

當你給人一個機會，敘述他的困難後，接著幾個關鍵性的問題，可以提供我們一些重要的資料。這樣的問題也可以鼓勵人們，暴露其問題中消極的方面，從而尋找在新的方面解決它。善用某些經過選擇的問題，可以使我們集中精神去聆聽主要困難之所在。D太太，一位在四十五歲上下的婦人，向牧師求助，以決定應否離開她那酗酒的丈夫。經過小心聆聽後，牧者開始瞭解其處境的廣泛背景——丈夫多年以來放量飲酒，失去一連串的工作，多次破壞自己答允不再酗酒的承諾。為了做牧養指導的工作，牧者需要知道，這位婦女的丈夫，是否瞭解他是需要幫助的人；也要明白這對夫婦的關係，和其他家庭成員所扮演的角色。最有效率的方法，是問這婦人、並且最終要問她的丈夫一些集中在這方面的問題。

 

（三）幫助對方溫習整個問題

這可以使他們有更清楚的概念，並幫他們預備做明智的決定。這也可以幫助他們推動內在的資源。長期受壓力的人，往往對他們困難的本質感到迷惑，因而看不到他們本身的適應能力。他們因自己沒有希望而手足無措，忽略了他們原有能力去面對困難的積極性。D太太對她的丈夫的酗酒習慣過份心神困擾，使她忽略了自己在教會中的友誼，這是她現在極端需要的。由於牧者引導的結果，她開始重建這支持的系統。

 

（四）供應有用資料和知識

牧者解釋一些深為人知的、酗酒的性質和療法，幫助D太太放棄徒勞無功的、希望用恥笑令她丈夫控制飲酒的方法。這些知識使她可轉一個角度，帶出實際的作用，使夫婦之間的關係，再次走向正軌。在短期輔導中，這些教育因素，可以給人一些資料和知識，使在輔導期間及以後，用來改善自己的處境。

（五）集中注意這人的主要矛盾、困難，和旨在澄清其他可行的途經的決定

牧者問D太太：「現在你認為實際上還有什麼路可走嗎？」然後他幫助這婦人，探討每一條路的後果。若她離開丈夫，他可能更加縱酒，甚至會自殺。她可否面對這些可能性呢？另一方面，她若要求離開，這可能使他會震動，使他面對酗酒的嚴重後果，這種可能使他願意求助。如果她不離去，而他又繼續酗酒的話，對孩子們會有什麼影響？假如她不離去，可否在感情上釋放他，並保證她和孩子遠離他破壞性的行為，完全不受他的影響？在輔導前，她曾用自己的話，形容她「正在這問題的泥坑裡深足難以自拔」，縱未清楚想過她的選擇可能帶來的後果。

 

（六）幫助人決定下一步，並且真正去做

即使決定和行動只在小事上，也能使人有建設性的行為，幫助他衝破長期的猶疑不決所造成的麻木。如D太大的個案，若牧者幫助她採取步驟，第二天她便有去尋找工作的可能性，以求暫時的經濟來源。她需要如此行，然後才可以採取更重要的決定。正如前面所形容的，人性好像是肌肉，如能用它做建設性的思想和行動，可以加強它的適應能力。即使只行很小的一步，也可以給他自信、希望和能力，使這個人繼續向前邁進一大步。

 

（七）在必要時，給他實際的指示

牧者催促D太太做幾件事，包括參加區內的戒酒會舉辦的酗酒者的親友聚會，並且為其在青春期飽受困擾的兒子，尋求心理精神的治療。這些建議是基於牧者對酗酒者的大概認識，及他漸漸瞭解這家人的活動情況。牧者作這些提議時，要清楚表明她可以拒絕接受，這不等於拒絕他。牧者尊重D太大有選擇權利，而且鼓勵她表達對這些建議的反應。所有這些都和提供毫無準備的建議、輕易便解決問題的做法，有顯著的分別。小心使用建議表達了這位牧者，是以榜樣教育人，而不僅是以心理精神輔導者和教練的形像。在短期輔導中，應用牧者的知識和權威，也都很重要。

 

（八）給對方感情上的支持和鼓勵

我們常聽到這句話：「輕步走，因你所碰到的每一個人，也身負十架」。這句話一次又一次地在牧者的經驗中得到證明。很多十架是隱藏的。如有人來求輔導，我們最好安全地假設，他的十架是沉重的。他們需要別人同行，並不斷和他們一同肩負重擔。在輔導時，對他們最重要的支持，可以說是和他們建立關係。在這種關係中，最適宜的是口頭上給予肯定——例如肯定他們負重擔的勇氣，肯定他們所盡的力量，及他們成功發展的應對方法，以適應環境。小心使用宗教工具一一祈禱、聖經、禮儀——可以引進危機輔導中，人和上帝的力量的接觸，這是遠超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的。牧養輔導員使他們面對現實，但也安慰他們；向他們挑戰，但也充滿關懷。兩個互相矛盾的方面（審判和恩典），連在一起，可以在輔導中產生生命的成長。

（九） 如果短期輔導被證明是不足夠的話，應進而有長期的輔導

包括牧者要長期參與，或把對方介紹給其他專業人士。

 

 

 

短期輔導的目標

 

    一位牧者所做的輔導，大部分只是短期的，往往只是一、兩次，很少超過四、五次。因此，一位牧者需要發展他的敏銳感覺及才能，以致能在比較短的接觸中，仍可以有顯著的幫助。能很快瞭解一個問題，認清其中關鍵，需要在輔導方面，有精湛的技巧。如果我們認為：由於牧者的輔導大部分是短期，他或她只需要比較少的訓練，是很大的錯誤。在短期輔導中，往往需要十分好的技能，使之可以迅速和有效地輔導別人。

 

    雖然牧者大多數的輔導性質只是短期，但這並不意味著結果必是表面的。如果我們用它的目標，而不是用長期輔導及心理精神治療的目標，去衡量短期輔導，會發現在不少個案中，短期輔導也有明顯的作用。以下是一些切合實際的短期輔導目標；但並非全部都應用於每一次輔導中：

 

（一）提供一種支持的充滿情感的關係。

 

（二）利用感情的宣洩，幫助對方再次站起來，而不再受制於冬眠和感情阻隔的狀態。

 

（三）幫助對方直接和負責任地處理一個決定，或一個實質的問題。

 

（四）幫助對方推動和使用他潛在的能力，以適應環境。

 

（五）幫助對方建立一種比較廣泛，及比較積極的觀念，客觀地對待他的環境。

 

（六）藉著幫助對方面對和處理即刻發生的問題，以便干預其痛苦反應和復舊思想。

 

（七）幫助對方澄清出發點，暴露他們解決問題的距離。

 

（八）暴露了問題以後，要幫助他們選擇最有利的行動計劃，然後逐步實現這個計劃。

 

（九）提供有用的方法、資料、及可行的建議，去引導對方。受輔導者在兩次輔導之間，及停止輔導以後，這些方法、資料、建議都可能很有用。

 

（十）藉著建議一個有限次數的課程，激起這人的自我倚靠，和自行處事的能力。

 

    （十一）建立溫暖的和可接受的輔導關係，使這個人容易再回來要求更多的輔導。好像雲尼·屋蒂士所說：「這關係的門，應該永遠半開，使這人若選擇再回來，可以感到他有這種自由。」

 

（十二）確定這人是否深受困擾，或者因其他理由，需要醫藥、精神病醫生，或其他方面的幫助。如果需要，應加以考慮。

 

輔導員若期望自己在短期輔導中，能給別人真正的幫助，他都會照以上的目標去努力。心理分析家法蘭土·亞歷山大及多瑪士·法蘭西（Thomas M．French）報告說：「不論是理論上研究心理精神治療的觀察結果，或臨床觀察的確據，都要求我們放棄那舊的觀念，認為不可以用短期的但比較緊密的方法，去永久改變人的自我。」

 

    很多人來向牧者求助，是經過特別的決定和帶著具體的問題。當這些問題解決了，或發現是不可以解決時，這些人往往不想再接受輔導。在此類的個案中，一次至三次的輔導時間，往往已經足夠了。用喜爾得納的話，他說在幾次輔導之後，有些受輔者會「轉角」（turn the corner）

 

    「轉角」意味著已經改變了方向。很多被牧者注意到的問題，都是生活——環境的問題。……他們……日漸轉壞，因為這些人從環境中唯一能獲得的觀念，是狹窄的和不足夠的。如果他能轉一個角，澄清所涉及的互相矛盾的力量，瞭解一下他為什麼感到他所感覺的，這樣，他會有新的見解或立足點。即使短期輔導，也常常可以給他足夠的能力，去獲得一個稍為新的見解，然後，改變對環境的看法。這種機會可使他自發地成功處理問題。

 

    好像約翰·杜威所清楚指示的，嚴重的思想往往在人生的岔路上出現，此時此刻，人往往不清楚，那一條路可以領他到所希望的目標。岔路輔導往往是短期的，卻很有效。一個聰明的少年人，經過一次由他牧師所提供的擇業指導後，決定繼續升學，雖然他的父母是無動於衷。牧師在三次輔導中，幫助這少年選擇了一條路，使他的潛質可以發揚光大，對這少年有長遠而積極的影響。這個個案和其他許多類似的個案，使我想到在一條泥路盡處的一個路牌：「小心選擇你的路徑，你將在上面渡過很長的時期。」有些決定便是如此，在這時刻有明智的引導是可貴的。此類的引導，是我們的牧養傳統中，長期受人尊敬的一部分。

 

由非正式輔導轉至正式輔導的過渡

     在一個夏令少年營中，剛結束了決志崇拜，牧者發現一個哭泣的少女，便向她提供幫助。她倒出了自己內疚的感情（看來是由於崇拜所引起的），說出自己深恨後父。感情的宣洩和牧者的接納，幫助她減輕了不少內疚。雖然這簡短、非正式的輔導非常有用，但這牧者在一個重要的環節失敗了。他沒有把那位少女介紹給她自己的牧師，繼續做輔導工作，以便處理她那複雜、矛盾重重的家庭關係。他應該想到請她和她的牧師聯絡，或鼓勵她回家後去和牧師聯絡。

 

    有一位婦人在主日崇拜後，在禮堂逗留，以便告訴牧師，她決定離開自己的丈夫。這是牧師首次瞭解他們有這方面的困難。這牧者回答說：「請到我的書房去，在那兒我們可以詳細談談，而不受干擾。」

 

    這婦人說她有急事要辦，不可以留下。牧師和她約好，下午三時再見。人往往從非正式移到正式輔導，只要牧者鼓勵他，並給他一個肯定的約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