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馬天主教把人分成兩個階級:一個階級的人要努力研究有關宗教的事,另一階級則從事於屬世的事務。前一階級的人,在他們看來,可能獲得超過他們自己所需要的功德,這些餘下來的功德,可用以幫助那些從事世俗業務的人得救。
路德向這種態度提出抗議,堅決主張上帝的旨意能以往人生世俗的事業上完成。羅馬天主教解決道德問題的方法毫無用處,因為它所講的於這整個問題無干。把修道主義之完成看著理想境地,是由於這種見解而生的最壞結果。
由於改教運動之提倡,人生一般的職業恢復了正當的地位。這無非是要引人回到符合聖經的基督教思想中去。保羅便這樣主張,他說:「各人蒙召的時候是什麼身分,仍要守住這身分。」(林前七:20)
人要跟隨基督,不需作修道士、或牧師。耶穌說,基督徒雖不屬世界,卻在世界(約十七)。人也能在世俗的職業中服事上帝。路德說過這樣的話:「各人守著自己的職業,便是服事上帝,無管那職業是如何的卑賤簡單。」(Table Talk,translated by Hazlitt,p.437)
路德接著說:「只要他這樣作自知是出乎上帝的吩咐,一個貧苦的女傭打掃房屋,比安東尼在曠野所作的更好,更能事奉上帝。」
人的職業當與他天然的稟賦相合。人費時努力作一種他不能作,或作不好的事,這不是上帝的旨意。所以人生職業須當慎重的加以選擇。考慮職業的收入,是否可以顧全生活,也是應當的。而且還要考慮到是否能養家活眷。
然而對於選擇職業,主要的考慮不當在乎物質的利益,要以能否推進最高的善到何種程度為標準。無論在何種情形下,選擇一種職業使耶穌的精神無從實現,或使人的靈性得不到他所需要的,總是不和理的。拿基督徒的眼光來看,人的職業應該出乎上帝的選召。真拿這種眼光來看,即令是在人看為卑微的職務,較之一個不信上帝的帝王還要來得高貴尊榮。人作一事,如果認為可以幫助達到宇宙進程的目的,便有宗教的價值。要作聖事,並無需拋棄俗務。從事俗務,也一樣可以遵行上帝的旨意。
這也不是說。世間不要有特別的宗教活動。如果把人生職業講得偏於一面,便成了自然主義。在人類原始社會中,整個人生無不受宗教支配。播種、收割、生、死、律法、醫藥、以及道德等等,都以宗教為依歸。在中古時代,也有相同的情形。教會幾乎掌握控制人生各部分的權利。
時至今日,人生大部分的職業宣告獨立了。我們今日在宗教與世俗之間劃出一道鴻溝,使宗教失去了影響實際人生的效用。從一方面看來,宗教不過是人生各種功能之一。宗教要有它自己的組織,就是教會,然後才能行使它的職務,即一切於教會相連的活動,成為專門屬於宗教的。個人禮拜與靈修的訓練也是特別屬於宗教的事。宗教是人生各種活動中之一種,但如果它是生活有力的,整個人生都要為它所與此。宗教與世俗不能有絕對的劃分,因為宗教要使人生在它控制之下歸於統一。人常說宗教是拿永遠的眼光來看整個的人生。宗教總不能承認宗教與世俗一直是二元論。雖說二者從表面看來,似乎有些矛盾,但其中和諧之處,可由注重聖典凡之間顯著不同之點看出。凡俗的事務永不至於全然為宗教的精神所貫注,致使於凡俗之外再無需宗教。
即以禮拜為例來說,禮拜是一種「人生的慶賀」。禮拜是拿宗教的眼光來看人生的放大鏡。藉著禮拜,我們好像是止息腳步,為的是向前再跑,而且要跑得好些。陽光使氣層煥然改觀,然而太陽不能就是空氣,乃是空氣以外之物。同樣,宗教也是人生以外之事,然而它要透過人生各部,使之煥然改觀。
我們一面要防備羅馬天主教的二元論,將宗教與世俗,聖與凡並列;又要一面防備自然主義,以為世俗可以代替宗教,宗教可以廢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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